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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晓晖:贾母的糊涂与不糊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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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历史上有很多人在接班的这个问题上犯这样那样的错误,错误犯的很大,有些历史的巨人、伟人、交不好班,几乎连自己也被历史否定。这样的教训如在昨日,历历在目,记忆犹新。如何理解晚年的贾母内心的矛盾,不可以不知世情的一般规律。
    在贾府,几十年行的是女人管家,贾母就管了几十年的贾府家政。贾母被晚辈尊称为老祖宗,一点不过分,她就是贾府这棵巨树的老根,是贾府一家老小的最长辈。可以说,没有她,就没有她身后的那些晚辈。
    人都是要老的,老到老糊涂的时候也是难免的,不管什么人,不管你曾经是什么了不起政坛巨子,还是什么圣贤哲人,不管你有过什么宏基伟业,你都有老到糊涂的那一天。能做到不糊涂的人,少之又少。由古至今,人们不言圣贤的糊涂,这是做人的规矩和有道。
    贾母在贾府也有年轻貌美的时候,也有竞争贾府当家人的非常人生的经历,也有承上启下担当家庭重担的时候,也有相夫教子应酬里外的时候。在贾府,她显然是一个成功者,贾府的荣华富贵有她的一份大功劳,她的男人早逝,她晚年的权威存在就说明一切。这是不能含糊的,看《红楼梦》,对贾母这个人物背景要有这样的理解,这是一件必须做到的认知,否则,不能理解贾府贾家的种种事态变化的根源。
    贾母在她一生中也有过做错和失误的事情,那是因为事出有因,也许是当时生计的严峻,顾不过来的原因,也许是没有办法的事情。原因也许很复杂,作者没有过多的笔墨交代这些贾府的陈年旧事。但是,我们可以从贾母在贾府的为人处事的故事中看到其中的端倪。
    在贾府,贾母的话是一言九鼎的有权威,这几乎是由于长期的管家理财的惯性形成的,没有什么人可以怀疑和阻挡。贾母的几个儿子都不怎么的有心计,更谈不上有什么大能耐,显然,孩子的教育在青少年时期被耽误荒废了。可以想见,在诺大的贾府里,贾母要出人头地,管理家政,谈何容易,贾母那时顾不上自己的儿女。这件事情贾母逼不得已做出了偏差。另一件事,就是为儿子们娶的媳妇都不很理想,当初,也许是为了省心,选了两个不如自己能干有本事的媳妇,到晚年,自己都不放心,她们一个个都管不了贾府这个家,主不了事,凡事还要由她来裁决。这是她的一块心病,因此,在贾宝玉的婚事上,她再也不能随意迁就了,她要寻一个能够管家理财的孙媳妇,这应该是一条《红楼梦》的写作主线。那些围着贾宝玉转的一大群女孩子,大多数入不了她的法眼,外孙女林黛玉,她心里不如意的原因少不了几条,身体不好,能不能生儿育女不是小事;脾气不好会导致家庭不和;小家碧玉,管不了贾府这个大家,做不得孙媳妇。只有那个薛宝衩被她勉强看中,贾母这样做没有错,不糊涂。可是,贾府的许多悲剧就由此而生。
    说起来,贾母自有她的难处,细想贾母的人生,必然有许多的不易,她得到贾府“老祖宗”的位置容易吗?她的人生曾经付出过多大的代价,她的人生成功,虽然《红楼梦》的作者没有着笔墨写多少文字,可是贾府的辉煌正是她人生奋斗成功的具体体现。贾母在她的晚年,她必然要为贾府的长久兴旺作想,她不能糊里糊涂地迁就宝玉和黛玉这两个年轻人的缠绵爱情,在她看来,这是自私的不顾贾府全局命运的爱情,也是没有什么前途的爱情。贾宝玉与林黛玉,两个人都是不成熟,不会生活的寄生的年轻人,对人生的道理理解有很大偏差的年轻人,贾府的未来命运可以交给他们吗?贾母从她人生的经验出发,不看好这两个人的婚姻,她不看好身体多病,不懂人生,任性做事的林黛玉。在她看来,贾府这个大家无论如何是都不能交给林黛玉这个娃娃的。从客观来看,在这个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贾母还不是个老糊涂。人老了,都如此,鉴于以往的教训,依然操心太多,许多事要按经验办。
    历史上有很多人在接班的这个问题上犯这样那样的错误,错误犯的很大,有些历史的巨人、伟人、交不好班,几乎连自己也被历史否定。这样的教训如在昨日,历历在目,记忆犹新。如何理解晚年的贾母内心的矛盾,不可以不知世情的一般规律。其实,在别的事情上贾母的糊涂早已发生,在各种各样的颂扬声中,在感恩声中,在祝寿声中,在劝退声中,在代劳声中,贾母管家理财的大权早已悄然旁落,她被架空了。贾府的生计如何的真实情况她已是全然不知道了,不清楚了,不过问了。其实,贾府的财政状况的入不敷出,捉襟见肘,拆东墙补西墙的败落日子就是从这里悄然开始的,那些不会过日子的后人们,早已在胡做败家,贾府一家子人中那些知道内情真相的不肖儿女们,只是制造各种借口,用种种假话、假象瞒着贾母。我们无从知道,那个精明一生的贾母是否看出了什么,她也许只是无奈的装作糊涂,她对林黛玉的否定,事实上也体现了她对贾府未来的某种担忧。《红楼梦》向看官读者们交代了这个事关全局的大事件。我以为这是看《红楼梦》的一大主导思想,不可混淆错过:《红楼梦》悲剧的主要根源是接班人问题的筛选胜出,其它都是次要的原因。
    我们看《红楼梦》,如果看不懂贾母的人生,那还能看懂什么?只有先看懂贾母的人生,才可以看懂其他人的故事。这一点被许多人忽视了,误解了。贾府的败落,贾母固然有责,但是,贾母不是贾府败落的罪人,罪人是贾母的那些不肖的子孙们,是他们的无能和腐败葬送了先人们的成就和辉煌。
    然而,在贾府,贾母必然的会离世而去,这对贾府的老小人等绝对不是一件什么好事,当看着是天塌了,是地陷了,是大厦的屋梁断了,是巨树倒了,果然如此。看清贾府的兴衰因果,我们不难看到,一个贾府的成败几乎为系于贾母一身,贾母她去了,也带走了贾府的盛世辉煌,贾府经不住一次致命的打击,富贵大厦就轰然倒塌,一切都保不住了。真是到了树倒猢狲散的时候了,谁都无可奈何。说起来,贾母的人生是成功的,人生又是失败的人生,她和自己家人毕生奋斗的辉煌,只是昙花一现的短暂,值得庆幸的是,她自己没有全部看到贾府的败落,如果她看到子孙们在败落中的种种不幸,她该是多么地锥心痛感。她那时会怎么想?会怎么反悔当年的取舍,也许这就是命运在作弄人吧。
    类似贾府贾母的人生故事依然在人生大舞台上不断地上演,只是角色有所种种不同罢了,戏剧情节场景有所变更罢了。
        何晓晖,中国作家协会陕西省分会会员、中国散文协会会员、中国当代文学学会会员。
编辑:沐木   小熊